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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痴的目光渐渐暗淡下来，呆坐良久，终于深深叹了口气，开口道：“张痴蒙先生两次饶过不杀，对先生之言绝不敢不听。可安御史生前与我连面也未曾见过，为了救我却几乎倾尽家产，如此大恩大德，几十年来压得张某实在连气也透不过来。仇我是不敢再想去报了，只求在有生之年知道那人是谁，也好……也好在九泉之下，有一丝面目与安御史相见……”说到这里，双眼忍不住泪水，再次拜了下去，“……还请先生成全！”
公孙先生道：“张先生不必如此，请起来说话。”
张痴不答，含泪又拜了一拜，才起身看向公孙先生。
公孙先生稍一沉吟，开口道：“刚刚我说莫先生和安家兄弟那几句话，其实有一半也是说给你听。报**救人虽然不同，但都存在着付出与回报。你若是拼着一条命，最终能把安御史之仇报了，那还说得过去，可要是明知报不了仇却偏要去送死……张先生恕我多言……那不仅是无智，更是自私了。请张先生仔细想想，这二十年来你念念不忘报仇，到底是为安御史，还是为你自己？”
公孙先生这句话一说完，张痴突然呆住，愣愣的看着对面，半晌说不出话来，一时间心中只是想：先生说的不错，这么多年来，自己心中几乎只剩下报仇这一件事，甚至连活着都觉得了无生趣。可认真去想，自己如此执着于为安御史报仇，到底是为了报恩、还是为了使自己心安？如果说是为了报恩，可自己为此事已经付出了正常人完全难以想象的代价，要说这恩报得也差不多够了；可如果是为了自求心安，那自己岂不成了天下间最自私之人？
一时间张痴心里一片混乱，正自理不清头绪，对面又传来公孙先生的声音：“刚刚只是我的无心之言，请张先生不用放在心上……”
说到这里，公孙先生稍微停了停，似是犹豫片刻，才接下去道：“后面这些话我本不该说，但总不能真看着张先生一心求死，索性就说了吧。张先生，你虽不能为安御史报仇，却不见得天下所有人都不能。杀安御史这人虽然强横，但他忤逆犯上、破教出门，要我看，不管他强到什么程度，只怕他总有一天会付出惨重代价。”
看着公孙先生再次变得有些茫然的目光，张痴突然间精神一震，随即开口道：“先生刚刚说，连老尊主都对付不了那人，难道说……难道说这世上还有人能强过……”
公孙先生茫然摇了摇头：“倒不是说心魔对付不了那人，是对付起来并不容易，我想……他二人……应该还和当年一样，相差不多吧……”
听了公孙先生这句话，张痴的情绪立刻平静了下来，心里几乎同一时间出现一个念头：天下间能和老尊主相差不多的，能有谁？闪灵？呆王？鬼眼豆豆？风后？可这些几乎是神一样的人物，怎么可能为了一把短刀去屠杀一个朝廷命宫的全家？又或者是当年那十二个煞神？但他们早就死的死、失踪的失踪，已经多年没有任何踪迹。夏雨奇、谢铭残、司马奔腾、雷峰、唐灿、温仰……这些人虽然名声如日中天，但毕竟都是后辈，即便再强又如何能和老尊主相比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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